莫兰迪：“同一与差异”的倾听
莫兰迪（Giorgio Morandi，1890-1964）初涉画坛时明显受到塞尚影响。1918-1920年，莫兰迪与契里科（Chirico）和卡拉（Carra）交往，涉猎形而上派绘画。这时期他的画呈显一种超现实的冷峻的神秘感；同时显示他对色调运用的微妙和平衡的天赋。
莫兰迪的工作室，博洛尼亚
1981
1920-1964年，莫兰迪回到属于他自己的绘画世界，他孤独地关闭在外省布瓦涅一间简朴的画室里，面对十几只平凡卑微的瓶子盒子，深浅聚散、光暗隐显、反复描绘；终其一生，始终不渝。
“物之华——宋瓷与静物画展”现场
展期：2018年4月15日 - 10月13日
他的画没有传统静物画那样对物的精美逼真的模仿。相反，他将瓶子盒子涂上颜料，把它们上面的的标签以及社会文化的现实功用和价值的印记遮盖清除，甚至将它们的材料性、质感、表面的反光也减至最弱，使被描绘对象还原到物体自身纯粹中性和持久不变的形态。
《静物》
乔治·莫兰迪
布面油画
34cm×40cm
1956
光达美术馆
与此相呼应的是莫兰迪对色彩表现的克制，他的色彩既不是写实性、象征性、主观性的运用，也非印象派分析的分解性色彩；他将直观中的物体固有色和空间环境各种因素的可能现象综合调和，直接呈现；由此获得一种简练明晰而又丰满微妙、朴素含蓄的色彩。
《静物》
乔治·莫兰迪
布面油画
36cm×47.3cm
1943
光达美术馆
他的绘画再没有形而上绘画时期那样深不可测的象征和难以破译的隐喻。对于莫兰迪来说，绘画就是可见可感的形式的现象事实本身，就如事物本身各自有着不可替代的言说，他的工作仅仅是沉默倾听。于是他又像一个调音师，把十几只瓶子盒子看作乐器协调同一起来；然后又重新搭配、重新协调；而且这个调音师没有标准调音器，只凭自己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协调同一并非单纯一致性的沉闷等同，而是如海德格尔所言：“同—则是不同东西的共同归属，它需要以差异的方式把不同的东西聚集起来。只是在差异的实现和定位之中，同一的聚集性质才得以显现”。
《花》
乔治·莫兰迪
布面油画
33cm×29.5cm
1947
光达美术馆
这正是为什么面对莫兰迪似乎重复和相似的绘画，我们总是自自然然、悠缓轻松，在知其妙而不知其所以妙的沉醉中，在倾听“同一与差异”的区分之间，在与真实的间距之间，感受到最亲密的气息与回音。
＊原载许江、焦小健编，《具象表现绘画文选》，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2年。
